“嘘…….”

“没用的废物”

“妈妈，不要丢下我，回家……..”

【资料图】

滋滋……..

“这孩子……..处理的干净些”

“哈！”

又做噩梦了，落散苦笑，果然……还是忘不了哪天呢……

他翻身起床，勾起嘴角笑了笑。

今天是第一天上课，要加油啊…….

一定要…….

一定要…….

他拿起一旁的书包，走下了楼。

“暮灵！”

暮灵正在做早饭，看见落散满头大汗的样子，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，笑了笑。

“又做噩梦了?”

“嗯”

唉，这孩子……暮灵见他不想多说，再问下去也是徒劳，毕竟…….人人都有难以忘怀的往事，他也一样。

他只是默默的出门了。很多人都问过，哦不，指责过暮灵，关于收留落散的事。

“他是个灾星，他会害了我们的”

他们都是这样说的。

虽然二人明面上户口关系上写的是父子，但是明眼人还是看得出，只因暮灵姓悠阳，落散姓羽风。办户口的时候，暮灵是有问过落散是否要与他同姓，但是他拒绝了。不过即便如此，他也不在意，即使……他的身上有着特别的特征……

落散来到学校，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，至少……..在他们当中，他可以短暂的成为普通人，而不是人人厌恶的“怪物”。在学校，他和同学们尽力打成一片，老师，同学们会教他写字，接纳他为朋友。落散以为，他们会一直这样，直到体育课那天，他才明白，果然……怪物…….注定没有朋友。

“如何?学校好吗？”

直到暮灵问出这句话，落散只是点了点头，强忍着泪水，他不想让暮灵担心。暮灵见了，也不问了，只是一下下的摸着他的头，像是一种无形的安慰。

对不起……..

“暮灵！我刚刚帮了一个流浪汉叔叔拾旧瓶子，上完课我才帮他的！我有好好上课哦！”

放学后，暮灵不过是迟了十分钟来接落散，校门口没找到人，反倒是在一条小巷里找到了某只脏兮兮的小黑猫，暮灵把他带了回去。

“嗯，落散好乖，不过下次可不要跑太远，我会担心”

暮灵笑了笑，这孩子…….落散盯着暮灵，说：“不是暮灵你教我的吗？要乐于助人”

落散说的极认真，把暮灵都给逗笑了。

“那，作为你乐于助人的奖励，蒋蒋！”

落散定睛一看，是一个娃娃。娃娃看起来很普通，不像是现在的小孩会喜欢的款式，不过他才不管，他喜欢就好。

“谢谢你，暮灵”

暮灵，不是你教我要乐于助人的吗？

喧哗声，叫喊声，鸣笛声

到底………发生了什么？

落散四处询问，大部分的人都只是来看热闹的，不过在场有一个自称是当事人的人站了出来，声称一切都是因为暮灵劫走了一个拾破烂的叔叔的钱，自己为了帮他，追了上去，结果暮灵不小心头撞着了墙上的一根粗铁丝，一瞬间，他的头流了很多血，还是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来的。群众们都不疑有他，只因暮灵在送上救护车的时候，手上拿着几张钞票。

为什么？

为什么要侮辱我？你明知道，我最讨厌这样的人啊…………

落散颤抖着转身走了，丢下了手中的娃娃，暮灵最后的礼物。

滴………滴……..0103号患者悠阳暮灵失血过多……….

手术失败。

落散从学校里退学了，学校里不再有他的身影，他就如风一般，来去无影，一丝痕迹也没留下。离开那个地方后的落散四处流浪，有一次，他偶然路过一个巷子，看见几个小孩正在欺负一只小猫，他看见小猫被他们拳打脚踢，，像是看见了从前那个受尽欺凌的自己，于是他将那几个小孩赶跑了，落散摸了摸小猫，脸上难得浮现了一抹温柔的微笑……..

小猫的家人都死了，落散抱着小猫转了一圈，也只是看见了一具母猫的尸体，哦………看来是被汽车碾死的，落散收留了小猫，并将他养在了一个破旧的小木屋里。

你也是被家人抛弃的吗？

落散一下下的摸着小猫的毛，小木屋里点燃了一堆柴火，他和小猫一起度过了一个寒冷的夜晚。

以后，你就和我一起吧………

人的寿命很短，但却能用尽一生来讲完属于他的故事。

可是，猫的生命又如何？它何尝又不是在某个角落里悄然逝去，不留一丝痕迹？

小猫，为什么……..

落散盯着小猫身上遍地的伤痕，它的小腿被利器割开，伤口血肉模糊。

就连你也要丢下我吗？

无论是妈妈，暮灵还是你………..

啧漆黑的夜晚，小巷里悲愤的小孩抱着怀里的小猫尸首，留下了火红的血泪，泪落下的地方，长出了一株彼岸花。

“.……….”

“早安，羽风夫人，或是该叫您……..”

“母亲大人”

温热的血溅到了落散脸上，啧，真脏。在羽风氏的房宅里，所有姓羽风的，都无一幸免。落散厌恶的用手背擦血，呵，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。当我进来时，他们竟然还在欢庆醉酒，真是一点防备也没有，傻得可笑。

人总有一天会舍弃自己的过去。

就像落散一样，无论自己曾经是羽风氏的小少爷，还是暮灵的“乖儿子”，这些身份早已与他无关，他会成为唯一，既然人人都讨厌他这个“怪物”，那它就永远地成为一个“怪物”吧………

“母亲大人，永别了”

他狠狠的踩在羽风夫人的脸上，脑子溅出了一片血花。

“疯子”

高洁的神明啊，为何你的子民将你离弃，他们将你的尸首弃于荒野，将你的信仰背弃，他们的首，便是你所造的被你视为无用之物的“人”

“啧，失算了”

落散拖着伤，正准备回房宅，却被迎面冲来的一个少女撞上了。

“啊，对…..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”

靛绿色的眼瞳，是悠阳氏的特征……….

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，落散立刻问了他的名字，果真，少女名为悠阳野，是悠阳暮灵的亲妹妹。少女很热心，她看见落散身上多处的伤痕后，吓得立刻把他拉回了家里，给他倒完了整瓶黄碘。

“其实……..不用这样的”

悠阳野笑了，她摇了摇头，眼眸弯成了新月状。

“虽然这样不太礼貌，但是我能问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吗？你这身伤………..”

“无妨，我叫羽风…….散”

有那么一个瞬间，落散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实名字，毕竟这个名字沾满了鲜血，如此不堪。

“羽风散对吗？记住啦！”

接下来的每一天，落散都会来找野，当然，是以羽风散的身份。野很喜欢他这个新朋友，即使他每次来都会带着大大小小的伤。

“你去干什么了？和什么大型野兽打架了？”

今天的悠阳野百思不得其解，这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？她一边包扎，一边嘟囔着。整条伤疤从脖颈一直划到尾椎，得用绷带围一大圈才能包扎好。

这是…….什么？

指节触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，摸起来像是铁质的。

“人工心脏”

落散冷着脸说出了那四个字，他察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僵硬。

“可是，为什么……”

落散没有说话，只是自顾自的写下了一行行语句。

“神爱世人”

人们曾信仰神明，殊不知，爱也是罪的一种。

慈爱的神明啊，为何你将你的造物抛弃，你曾说无用之物你不需要，造物被抛弃，可人们却依然认你为唯一，将你的事迹，流传至今。但是，你是否想过，你一开始所认为的不完美，却是你的子民离弃你的原因？

无心者何以为人？

无心者难以为人。

“羽风夫人！”“感谢羽风夫人啊”“羽风夫人救命恩人啊！”

就像那群杂碎一样，可笑至极。

“所以，悠阳野，当你知道我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以后，你还愿意和我当朋友吗？”

一瞬间的沉默，冰冷，刺骨，果然，“怪物”不配有一个朋友。

“你是说，你没有心吗？”

“那你…….为何不试着拥有？”

“没用的，无论我怎么做”

野只是笑而不语，她搬了一把椅子坐下，盯着落散。

“不知道……..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故事”

从前，有一个玩偶士兵，它的愿望就是和跳舞的洋娃娃永远在一起，可是它没有心，它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情。直到有一天，主人不喜欢它了，把它随手扔进壁炉里，它在壁炉里一直呆呆地望着洋娃娃，之后，有人在壁炉里，发现了一颗小小的心。

“所以，心是从灰烬里诞生的”

这可能就是你想说的话吧，野。

火被扑灭了，但是野你…….再也回不来了。

木屋里，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下，爬出了一个小女孩，女孩的妈妈被吓的跪在地上，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女儿。

野，那时奋不顾身冲进火海里救里小女孩的人是你，但是遍地却找不到一个为你悲伤的人，这就是你的选择吗？

我才不会为了那段可笑的感情奔入火海，因为没人会为你悲伤，我又何尝不是呢？

“大哥哥……..”

衣角被人拉了拉，是那个小女孩，她不停的流着眼泪，显然是被刚刚的那件事吓到了，他颤抖着拿出一封信交给落散，信被保存得完好无损，看得出信被她保护的很好。

“这是大姐姐给我的信，她让我一定要活着交给你………”

是野的…….信。

或许…….它能给我答案。

几乎是抱着这种心态，落散在回到房宅后就拆开了信件。

给散

哈哈，第一次写一封会成为自己遗书的信件，写到开头就给蛤蚌住了，我该怎么称呼你？或许是羽风家后人，散，或是………羽风家家主，羽风落散？最后还是选了散这个名字，因为这最能代表你的身份。不过按辈分，你是得叫我一声姑姑，可是感觉以你的性格，估计是一辈子都等不到咯！不过我想我早晚都是要退场的，毕竟不是主角，又凭什么霸占舞台呢？我想你肯定很恨我们吧，狠心丢下你，不过我想哥哥会希望我这么做的。哥哥他此生最遗憾的事就是在你最信任他的时候丢下你在世间，不过，他说过：“放手吧，让他飞”，这是他最后的遗言。他相信，总有一天，你一定会带着一颗善良的心行走世间，就像……..哥哥为了抢回那几个富家子劫走的流浪汉叔叔的钱，被他们暗算一样。哥哥即使头被敲破了，手里还紧捉着抢回来的钱不放，我想你一定相信了那个所谓“当事人”的话了吧，当时我也在场，不过……..又有谁会听一个罪人的家属说的话呢？那个娃娃我把他捡走了，从你问我和悠阳暮灵的关系时，我就大概猜到了。嘶，说了这么多，好像都是一些废话，娃娃在床头柜的第三层，就这样，再见，羽风散。

只要不失去你的纯真，整个世界都会为你敞开。

野

窗外下起了雨，落散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，可被他护在怀里的那封信却完好如初。

娃娃……..

他在心中一直这样对自己说着。

直到推开木门，落散才有机会喘口气，明明自己昨天才来过，却好像过了好久一样。他打开抽屉，娃娃好好地躺在里头，他拿了起来，明明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，却还是怀念这种温暖。

“哦？你拿起来了，这么随便的吗？我还以为你会和过去继续闹别扭啊…….”

“还不是你的信起作用了”

“落散，好久不见”“嗨，落散”

野，暮灵…….

几乎是一瞬间，落散就认出了，一回头，野和暮灵好好的站在不远处，注视着他。

“野，暮灵……….”

“爷爷，我们还要听故事”

“好，全都做好，爷爷给你们讲故事”

小巷里，一群小乞丐围坐在一个老爷爷的身边，那名老爷爷带着一顶大斗笠，让人看不清神情，不过想必是张慈眉善目的脸。

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，也不会有人想知道。

没有人知晓他自何方，也不会有人感兴趣。

老爷爷笑了笑，一阵风吹过，将他的斗笠吹到了地上。不过他可没心思去拾起来。

血腥味，铁锈味，火油味，尸臭味…….

那个夜晚，那个火光，那条巷子。

这些可不是他想闻到的味道，不过他也闻到了………

佳肴味，柴火味，黄碘味，还要……布料味。

风走了，带着他的回忆。

就这样，一步一步，继续向前吧………

“爷爷，快点，我们还要听故事”

“好，好”

“从前，有一个玩偶士兵……….”

人总是只看见自己的悲伤，殊不知在悲伤之后，还有着一份善意。别忘了，世界上还有一份名为“爱”的珍宝。没有人会因为你的过去而指责你，只要不失去你的纯真，整个世界都会为你敞开。

“野，暮灵，欢迎回来”

他笑了，就和三年前的那天一样。

纯真而善良。

THE END